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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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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問家說的,我得去看看他的文章。’不利自他,無益社會國家,於人生將來又毫無意義’——說得太好了!有見地!你說呢?唐恬恬,你說呢?”

唐恬被他聒噪得面紅耳赤,嘟著嘴把他甩在身後,葉喆卻像是撿到寶一樣,猶在她身後追道:“……這個問題值得討論啊!”

葉喆忖度著有蘇眉和他們一起春游踏青,多半這兩個女孩子要形影不離地湊在一塊兒,他好不容易把唐恬哄出來,最後也只是個拎包跑腿的下場,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劃算,便打起了紹珩的主意,“周末我帶小油菜去放風箏,你要是沒什麽要緊的事,也一起來唄!”

虞紹珩頗感意外地打量他:我沒聽錯吧?

葉喆蠶蛹出繭似的扭了扭肩膀,“她非要叫上小師母,你閑著也是閑著,不如來盡點兒’孝心’?——關鍵是不要讓她老跟著我們,我幹點兒什麽都不方便。”

葉喆這番話正中虞紹珩的下懷,他心底勾了一絲輕笑,面上卻不肯輕易就範,反而岔開話題笑道:“清平世界,朗朗乾坤,你還想幹什麽?”

葉喆哀哀嘆了一聲,“你不是說慢工出細活嗎?那也得給我點兒下功夫的機會不是?”

虞紹珩思量著拿起身旁的酒杯,一邊呷著酒一邊搖頭:“我沒什麽興趣哄小女孩放風箏,要不我幫你問問惜月有沒有空?”

“哥哥的酒都餵了狗了是吧?”葉喆皺了皺鼻子,憤然從他手裏抽走了酒杯,“再加上一個月月大小姐,我除了叫她們當勤務兵使喚,我還有什麽機會?”

虞紹珩好整以暇地覷著他笑:“……你帶著葉叔叔的勤務兵唄。”

葉喆咬牙瞪了他一眼,轉身往杯子裏添了酒,神情楚楚地遞給虞紹珩,“麻利兒地聽哥哥的話,這麽一點兒小事兒還讓哥哥求你?”

虞紹珩接過酒,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,“那我得帶著月月。”

“成!”葉喆連忙擡手指定了他,“不過先說好,你妹和小師母都是你的。”

紹珩皺眉:“什麽話?”

葉喆是恨不得在他同唐恬之外砌道墻,把閑雜人等都擋在外頭,他卻不能——時機未到,火候還欠得遠。前一次他去見她,蘇眉顯然已經流露出一點“男女有別,閑事勿擾”的意思,他若是悶著頭撞上去,只會平白叫她起了戒心,她若是現在就提防了他,那後面的事情只能更難辦。葉喆可以變著法子煎炸溜爆,他卻只能文火慢燉,柴添猛了,鍋就幹了。

不過,總拖著也不成。

演習洩密並許蘭蓀的案子因為牽涉到虞家,後續都交在了別人手裏,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進展到了什麽程度。再加上蔡廷初和騰作春的“提點”,他也有意放緩了心氣兒,自己什麽都不做,就已經站在了風口上,再打拼得過分,說不準就會往別人眼裏紮刺。他想通了這個,便收拾心情按部就班地跟著別人走,公事上十分做到七八分,只留心上下同僚的私事,聽見誰碰上什麽為難的事,不管是頂頭上司還是傳達室的警衛,都順手一幫。虞大少爺本就手面闊綽,又有幾根手眼通天的“救命毫毛”,別人的燃眉之事,於他而言,不過舉手之勞。幾個月下來,事情雖沒多少件,但卻教人人心裏都盤算他的好處,之前的風言風語也就散了。

他這些日子的清閑是有意為之,閑來無事,正好能在蘇眉身上下點兒水磨工夫,等回頭事情多了,他恐怕又不得空。

所以,這件事總拖著也不成。三個月似乎急了點,他在心裏默算,但最多也就五個月。之後,他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做。

五個月,一百五十天,不管她生命中曾經有過什麽,都足夠她接受他了。

他在葉喆那裏喝了酒,打電話叫家裏的司機來接,棲霞的車比六局的車寬敞得多。他在後座上閉目沈思,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一方硬木畫盒。

中午才吃完飯,蔡廷初的秘書就打電話叫他去部長辦公室,他以為是之前的案子有什麽事,誰知一到門口,便見蔡廷初桌上展著一幅水墨卷軸,部長大人立靜立案前,卻是在觀畫,聽到他敲門進來,方才擡頭:“你來看看這幅畫。”

虞紹珩走近看時,那畫原來是幅墨梅。他自幼習字尚算精心,但對畫藝卻所知有限,只是既然上司點名叫看,便也只好用心去看。紹珩見那畫紙頁幽黃,留白處頗有不少新舊不一題跋款識,想必是在許多主人手裏輾轉過的。細看時,見那幾枝橫逸紙上的墨梅冷蕊瘦枝,靜穆疏朗之間清氣逼人,他縱然不甚懂流派筆法,但也知是佳作,遂道:

“畫屬下不大懂,不過,也瞧得出來這是名家手筆。”

蔡廷初一笑,頷首道:“揚補之的墨梅雅韻孤標,最見淩寒獨開的風骨。”一邊說,一邊慢慢把畫卷了。聽他這樣一說,虞紹珩方知面前這畫乃是南宋的畫梅聖手揚無咎的傳世之作,時謂“得補之一幅梅,價不下百千匹”。他還未來得及感慨,便聽蔡廷初道:

“前陣子我到皬山,正巧碰見夫人畫梅,亦極讚揚無咎的墨梅清逸。這《四梅圖》畫的是梅花從含苞到將殘,一共四幅,棲霞存了一幅盛開的,這幅畫的是初綻,我上個月碰巧得了,正好拿給夫人玩賞。”他說著,將卷好的畫悉心放進畫盒,隨手便遞到了虞紹珩面前,仿佛這無價之物亦只是尋常,“你代我轉告夫人,餘下兩幅等我有機會尋到,再送過去。”

紹珩連忙雙手接過,肅然道:“那我就先替家母謝謝您了。”

虞紹珩的指腹推磨著那畫盒上的木紋,心道,這樣不世出的驚絕之作,哪兒那麽容易就“碰巧”讓蔡廷初接連碰上兩幅?根本就是聽母親說起,才去刻意搜羅的。蔡叔叔這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位子,弄一幅來也不是難事,不過,他還特意提了“餘下兩幅”。若真是沒影的事,要等“有機會尋到”,現在便根本不需提。他既是說要“再送過去”,那就十有八九是尋到了,只是一並送來太惹人眼目;又或者是畫已經尋到了蹤跡,一時還未到手——這樣的收藏皆是主人心愛之物,甚或家傳之寶,也不知道部長大人是怎麽弄到手的,有機會他得好好學一學。

作者有話說:

註+題外話:吐槽節烈’不利自他,無益社會國家,於人生將來又毫無意義’是魯迅先生。

著名的《新青年》雜志從1918年開始討論“貞操”問題,魯迅、胡適和周作人這些後來在政治和文學方面,旨趣各異的名人,在這個問題的討論中倒是有共識,認為是貞操的前提是愛情,如果夫妻之間沒有愛情恩意,就沒有貞操可說;而這一點應該是兩性共同遵守的,並不局限於女性。

從當時知識階層的觀點來看,更多的把貞操和戀愛劃在一國,而非婚姻。這一點跟現在略有差別,可能是我朝在兩性關系上壓抑太久,人們把愛情的位置放得比較高,認為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,如果戀愛消失,婚姻也應該消失,離婚不算沒節操。

當時的討論,目的在於解放女性,然而從父權和夫權之下被解放出來的女性,也同時失去了庇護,在一個仍然由男權統治的社會裏,還是有很多杯具。有人看過《黃金時代》嗎?可能蕭紅就算是個這樣的例子。

16、春弄(三)

人間四月,最是天朗氣清。

天幕上刷著瑩瑩透亮的明藍,微涼的晨風拂在人臉上,細細的,帶著清新的草木香,像從女孩子頸間飄飛下來的薄紗巾,沾了主人的芬芳。

葉喆搖開一半車窗,從後視鏡裏偷看後座上的唐恬,小丫頭今天穿了件白底子滿鋪著檸黃碎花的連衣裙,打了寬褶子的裙擺剛剛掃過膝蓋,鮮黃的衣裳擡人臉色,粉白的小臉兒比她手裏橙紅翠藍的大蝴蝶風箏還鮮妍,好看得叫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,唐恬的臉就更紅了。

他原想提她一句:郊外冷,要不要帶件外套?轉念間就咽了回去。冷怕什麽啊?她沒衣裳他有啊!衣裳不夠,還有他的人呢。

葉喆想著,滿意地舔了舔嘴唇,接著卻又開始腹誹:平時他們在一起,也沒見她這麽打扮過,不是穿她那件藍袍子校服,就是條鹹菜色的條絨背帶褲——噢,那條上回扯壞了,又換了條咖色的,冬天的時侯套上件毛茸茸的白毛衣,幸好她不胖,要是再借了櫻桃那副身條,那簡直就活似一只熊。

他一直以為她不知道到底什麽是好看呢,今天看著她也是知道的嘛,就是不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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